【叶蓝】摩卡星冰乐(五)

被屏蔽了重新发……睡觉睡觉。


五、他们还有很多个属于人生的冬天



上林苑。

满打满算,叶修住在这儿的时间也不到两年,后来陆续回来几次,为着跟苏沐橙和方锐聊点事,或者老魏叫他过来看看新发明创造,间或指导一下莫凡,给卡在瓶颈期的乔一帆出主意,又或是单纯想回来一下作为落脚地站一站,其中最没想到的是被媒体曝光了兴欣住处,整个小区连租房的价格都涨了两倍。

大娘说:“你打不打游戏的呀,那个什么冠军VIP,就住这里的呀。”

蓝河一脸难受:“哦,我也听说是住这儿。”

大娘:“我们孩子在上海又买了房子接我去住,这里可以给你们出租的呀,让你们这些怀着梦想的年轻人跟偶像离得近一点。”


现在卖房的都知道扯梦想了。


蓝河畏惧摆手:“我不租,他们队也不是我偶像。”

大娘想了想,又问:“你这大背包的刚从外地来……是找对象呀?那也可以短租七天嘛,这个时候我再找找人……”

往常的话蓝河可能会跟她说两句,不过这几天心情实在不太好,低落地不想跟她多说:“我有地方住的,谢谢您。”

还好冠军MVP及时来找,见他表情不对立即招呼一声:“这跟谁聊呢。”

大娘冲他一笑:“哦哟有朋友的呀,那打扰了哈。”

“没事没事您忙您忙。”


等人走了蓝河提起膝盖撞了他一下:“都怪你。”

“啊,我怎么了。”叶修看着他,搜寻在蓝河眼睛里的情绪,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他鼻梁,把抱怨全都大包大揽过来,“对,都怪我。”


小区旁边是豪爵酒店,一楼宴会厅有人结婚,炮仗炸得像过年。新郎新娘请了摄影师补拍婚礼镜头要走一遍过场,从台阶一路撒花撒进酒店大门。他俩停在旁边暂时让路,那些从压缩桶里喷出的彩纸沸沸扬扬,把所有人笼罩在晶莹发光的飘雨里。叶修把蓝河头上的彩纸拣出来,看到他正望着自己。

“没事儿,”他笑,“沐橙会做这个。”

“你会做吗。”

“我可以学啊。”

四位伴娘捧着糖篮给路过人分发:“抓一把喜糖吧,大家都有份哦,沾点喜气啊!”

他们作为别人婚礼的背景,拿了两颗薄荷味的。


去吧台登记,进房间放下东西就双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放空自己,也不说话。

好一会蓝河撩起袖子来给他看:“喏,还没好呢。”

胳膊上一块淤青,先是被打肿了,然后发紫,发黑,现在扩散得很大,边缘微微发黄,至少是五六天前的印儿。他转着胳膊:“这里也有一块。”

“你妈真狠。”叶修拿手揉着他头发,“我爸踢我屁股上,就不给你看了。”

“哈哈哈哈。”蓝河终于笑出来,转身翻进他怀里,“我跟家里人说随队训练就跑出来了,且让我告辞两日暂避锋芒。”

“我说,你居然不是从小被打大的?”

“我很乖啊!”

“我小时候,一皮我爸就打我,真打,军区大院儿一景。”

“怎么下那么重手?”

叶修回忆一下:“可能因为我老欺负我弟弟吧。”

“怎么欺负的。”

“哈,多了,有段时间他一写完作业我就趁人不注意给扔了,第二天交不上作业啊,老师就熊他。后来保姆打扫屋子,从床底下把他作业本全都翻出来了,那一顿把我揍的。”

蓝河乐:“是该揍你。”

“一年级,不懂事,总想搞点破坏。”


他们随意聊完了又陷入沉默,依偎着,好像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见面,这样挨着就已经很满足,不必再去特意解释什么事,安慰什么话,聊各自家庭带来的纷争。

过了好久,叶修以为蓝河睡着了,悄悄地说:“你害怕吗,蓝河。”

他没睡着,用掌心攥紧了所爱之人的衣襟:“你这样抱着我就不怕了。”

“我一直都抱着你。”

“……谢谢。”


谢谢,没了你我真的不行。




天气阴冷阴冷,“蓝河”从出了码头还没见过太阳,他很想晒晒脖子后面那道长长的疤口。去年他趴在病床上总想挠痒痒,那些护士却按住他的手:“别碰!”

“这是我的脖子。”他提醒那些人注意说话对象。

“现在你属于学校财产。”

“蓝河”想起来就生气,就算伤口过了愈合期不再发痒,他也使劲地在椅子背上蹭了蹭,老班长借给他的衣服很硬,他蹭起来就像恼怒的黑猫。


这段道路十分荒芜,几年前有人在这儿打过一仗,后来军队停战撤走,道路重修,也没有以前更平整了。况且修建的工人总有点不上心的感觉:“说不定什么时候再打一次呢,毕竟还没分出个胜负!”

就因着建筑工担忧劳动成果被破坏,所以所有走上这段路的人都开得晃晃悠悠,汽车零件叮叮当当,仿佛要体验一遍那叹不成器的心情似的。


“蓝河”花了很久时间终于见到一家私营加油站,旁边村子里的人开的,东西不用刷卡就能买。跟憨厚的夫妻俩灌满了汽油,要了两个奶油肉松面包一瓶水,人工奶油好像里面有沙子,他味同嚼蜡地咽下去。

“给你个包子吃吧,早上从家里包了拿来的。”老板娘看他可怜,“韭菜猪肉的,好吃。”

他需要补充体力,就不客气地接过来,品了品滋味就夸奖道:“好吃!”

老板娘身上带着一点点OMEGA特有的温和味道,她笑了:“再给你个咸鸭蛋。”

她老公也问:“热水要不,你那个凉的喝了肚子疼。”

他索性围着电暖器坐下了:“好,来一杯。”


在部队吃饭很有意思,时间紧张的时候饭菜入口几乎不用牙齿就咽下去,“蓝河”从讲究色香味俱全的娇贵大学生变成只要吃饱就好的糙汉子不过用时一周,看什么都好吃,看什么都馋,两年后他被骗进实验室,被嫌弃作风不够“OMEGA”,强行调整饮食习惯,搞的他闻见什么都想吐。


老板娘好像怀孕了,大着肚子斜坐,在用西瓜皮煮水喝。见“蓝河”在看她也不避讳,报之一笑:“我腹积水站不长,两只脚都肿了,西瓜皮利尿的。”

“蓝河”的表情一下子暗下去。



十年前,全球局势拔剑弩张,斯汶如科领导人率先朝全球六大地区发射了七枚导弹,为要对给他经济约束和贸易打击的国家示威。导弹被打下来三颗,爆在海上,另外的落在荒郊野外无人区。各国纷纷谴责斯汶如科的挑战行为,调遣海军前往其近海施压,联合国一边按捺各家情绪,一边三天两头弹劾一下这个国家的冒失跟愚蠢。

前两年没看出什么事,到第四年时全球OMEGA出生率下滑得也不太明显,各国争端进一步加剧,谁也没空去普查发病率和死亡率情况,小地区暴/乱不停,研究机构更不敢带着科研工作者到处乱跑。过了五六年,很多人觉得不对劲儿,在逐渐被封闭的网络上传达着不安的消息:“两个月内,我O姑O姐都死了,邻居的O叔也得了病,感觉太巧合了,你们那里还好吗?”

很不好,但是五国战争开始了,哀曲正式奏响。


两年间,除了不断从前线报来的战争死亡人数,有另一个医疗发现更值得关注:斯汶如科当年发射的应该是七枚基因武器,指向性非常明显,它们锁死了O性别人群不能出生,并且严重污染成人基因链,被感染的OMEGA轻者失去生育能力,重者已经死亡。

浩大的战争没有结尾就匆匆停战,全球怒火指向斯汶如科,十七国宣战直接打入其首都占领总统府……可有什么用?那里没找到解药,他们研究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东西,根本没想到怎么解决。好像只是有一天突然奇想:我们做个毁灭人类的东西玩玩吧,谁欺负我们就砸他!

接下来的恐慌和愤恨可想而知,短暂的平静过后,人类本源的情绪爆发起来,尽管各政/府为大家阐明利害关系坚决不要动手,但局域小规模战争更严重了,犯罪率升高,不断地爆发冲突,人性在受到前所未有的考验。


月桂树计划就是在那个时候浮上水面的,以救世主的姿态降临了。



“蓝河”喝了热水胃里舒服了些,小店很暖和,他甚至不想再动一步。从起床到现在已经七个小时了,他一直在开车。

他跟老板打听:“附近有没有个叫做邢村的地方?”

“那可不是附近了。”老板晃头,“在山那边,开车过去得半天。”

老板娘补充:“而且没有路,邮局的信都送不到。大冬天的你去那里干什么?”

“支教。”他随口说,“再偏僻教育也不能落下。”

老板一看他是老师,马上态度就不同了:“啊呀,真好,真好。”

他笑了笑,又跟这家人买了一点食物和两桶汽油,大量暖贴,想了想加了一个备用轮胎。


“你教小学吗?”老板娘出来送他,好奇地问:“还是初中?”

“蓝河”望着山,装作在思考的样子:“嗯,他们缺啥我教啥,服从安排吧。”

“真好。”她又重复一句,“现在还能有新娃娃出生,真好。”

“蓝河”心里咯噔一声,看了她一眼。

是的,现在的小孩子,很少。

大量的OMEGA被送到‘学校’接受保护,这种已经被基因武器覆盖到的穷乡僻壤,几乎不可能有那么多小孩子的。


他以为谎话被揭穿了,正想办法弥补,但老板娘只是摸着充满积水的肚子欣慰地说:“这给了我点盼头呢,早晚会好起来的对不?等身体好了我也要个娃娃。好了你走吧,路上小心着点。”


“蓝河”冲她点点头,心事重重地开车走了。


刚一走,积攒了好几天的雪就落下来。

初才沸沸扬扬,飘飘洒洒,一开车窗就顺着一小块入口急不可耐地吹飞进来,落在他头上脸上,像催着他醒醒神,观看这奇妙恩赐。

车里的暖气让他心烦,车外的寒冷让他绝望。


村子远得只有大概的方向,他要找到老班长的熟人进入艾国,可艾国算什么天堂啊,他还跟艾国的军队打过一仗呢!他到底要去哪里?找谁?谁值得他去寻找?谁在等着他?


雪越下越大,比鹅毛还厚重,铺满了路,遮盖了车辙。“蓝河”疲乏地看着茫茫雪原不敢停留,只希望当一切结束之后,那沉重的雪能将一切掩埋——让将这一切谎言和灾难用血洗刷覆盖,用石头涂抹,用炭火烧尽了,用犁铲出根,跟稗子放在一起暴晒。


且染为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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