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ABO】摩卡星冰乐(四)

四、蓝河:“来到这个世界一天了,我该遇到一位高人师父助我成仙了。”

叶修:“我都不知道我来干嘛的。”

 

 

偏偏是最重要的东西没有保护好。

 

他策划了很久,精确到细节,就像所有的助兴节目已经准备好,背景音乐OK,誓词练习过很多遍,亲朋好友站满了草坪,钻戒也挑选了最大的……新娘却没来。

 

‘校长’坐在沙发边,指头夹着一份血液化验单,那是两个跑腿的从码头那里提取回来的一滴血——来自一个没用的ALPHA的颈动脉。

太好了,许先生,你既然兴高采烈地跑了就最好别有事。

 

放在扶手上的手机不断响起提示音,实时更新的消息刷新着界面,若干个队伍,若干条路线,布网和搜查有专业的人士负责,追查在迫切中显得有条不紊不慌不忙。他手指一划,点进了加密文档里,查看起“月桂树”计划表来。

 

他是绝对的完美主义者,那种在硬件上改变性别的廉价方法他不屑去看,几十年前就能熟练掌握的技术有什么可取之处?

他的不知足在于想开发BETA的颈后腺体,作为OMEGA特有的器官,分泌组织产生的激素会进入内分泌系统,进入血液循环渗透淋巴循环,如此一来,变性的BETA会无限接近于天然OMEGA:拥有自发性的生理周期,敏锐的嗅觉,强烈的信息素,甚至精神上对ALPHA的臣服性,等等。总的来说,宛若神造。

 

他想到,便让人这么做了。

而在那一个月,几乎所有参与实验的志愿者都死了。

他们全部死于突发性免疫系统缺陷:激素一旦进入体内循环,临床病人开始表现出对自己过敏的症状,皮肤溃疡代谢失衡,心肌肿大肺部积水,一个个像忘记吃掉的过季苹果,在包含了万物的空气里静置霉变。

 

他的信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伤:难道是植入的人工腺体出了问题?

当然要使用人工的了,他们就是因为OMEGA基因被大面积污染才成立了这个实验项目。于是研究小组经历了噩梦一般的轮回:把人工腺体移植给OMEGA,没问题;把OMEGA的腺体移植给BETA,也还好;把人工腺体移植给BATA?

死了!

阮博士几乎灰心丧志:“这是一种造物主的自然隔离,我们不该研究得这么深,只要增加他们的受孕概率就好了,其他的,就算了吧。”

但他坚持不放弃,认定眼前的困难只是医疗科学的瓶颈期,不懈地跟自己的团队描绘着项目的商业前景和社会责任:一旦战争爆发后开始死人,OMEGA的现状会让每个国家都会产生恐慌,那时候,以他们的能力想要什么都可以,这是卓越的远见。

 

‘学校’已经是绝对安全的OMEGA纯净基因庇护地了,虽然外界传言种种,不少还是真的,但那是权贵们必要的硬性刚需。比如那位高高在上的艾国大总统,不用本人特意开口也会为他“特别定制”一位OMEGA,让教研组的策划组长拟一份详细周到的提案,注明礼品成型后需要具备的性格特质:可能是一位娇小可爱的女性,平时能不说话就别说话,没有允许哪里也不去,还有符合一切皇家礼仪的高贵与逆来顺受……完美,他要的是完美。

 

想起这些来,‘校长’懊恼地把化验单揉碎了。

 

现有的OMEGA数量是不够的,只有把BETA成功地转变为OMEGA才是无比振奋人心的壮举,有这种技术在手,学校会成为地位超然的中立国和安全岛。

 

所以他的许先生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样本丢了怎么能给投资者们增加信心?他消失的每一天都在影响着广告投放和批量生产的规模,推迟着学校跟重要人物的进一步合作,那时候真应该自己亲自去接他……

 

 

“校长先生。”

一个瘦瘦的少年打断了他的思索,偎靠在门边问:“可以跟您说几句话吗。”

他不开口,静静欣赏了一会那孩子的拘禁与害怕,才给他点头:“过来,小华。”

少年熟练地跪在他皮鞋边,双手扶着他的膝盖:“是这样的,组长把我分到了任老师的班里,我看了下课程觉得强度对我来说有点大了,我今年16岁,我妈妈在出生证明上填错了,不是18岁。”

“为什么会填错?”

小华不好意思地说:“因为当时要顶替一个特别保护名额,但那个人已经死了,我就刚好……”

“我知道了,”他抬手摸着男孩的头,“可以,你先留在原来的班里。”

“谢谢校长先生。”他吻了一下成年人的指尖,礼节很重要,是他们这些寻求庇护的OMEGA必须要学会的第一功课。

而在这个角度,少年刚好可以看到摆在旁边的手机屏幕,画面亮着,说明刚才还在浏览。他不该对校长大人的个人隐私产生兴趣,但上面的照片是少年无论如何也不该忘记的人,便脑子一热叫出来:“啊,这是,小许哥哥吗?”

 

这名字是个忌讳,最好提都别提。但是他说了,所以事情就只能按照他说的方向发展。

 

“你认识他?”

“是的!我们几年前撤离樊乡到首都,是他们小队把我们一家送上大巴的。”

‘校长’玩味地问:“你觉得他还记得你吗?”

少年天真地肯定着:“当然啦,我们在一起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三天呀,他还说那也是他经历的最惊险的三天了!子弹就在我们头上来回穿梭……”

‘校长’舒服地靠在沙发里浮起笑意,尽责地教导少年:“友谊给人的感觉真好,你要好好珍惜。那么,跟我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

 

这是消耗纯真的时代。

 

斯汶如科的新政/府上周末刚宣布重建,今天电话就打进北极宫,建交之余想跟总统谈一下当初在艾国寻求政治避难的几位前领导人和重要人物的归国问题。“叶修”当初点名这几位来了就别想走,搞的新政/府不敢轻举妄动,先按照程序跟外交官约定与总统的通话时间。切切恳求:明天上午可不可以?下午呢?晚上也行……后天?那时候什么方便?

外交官笼统地回:“总统阁下十分繁忙,暂时无法接电,非常抱歉。”

 

其实总统阁下一点也不忙,他只是混乱,没个头绪,干脆推掉了所有事务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像他初二那年突然有天想要放下一切离家出走一样,再次对国事漠不关心了。

“叶修”看着面前信纸上的字,那些明明是出自他的手笔,却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写下的字:

 

给艾国各大报业登载

 

寻人启事

 

姓名:许博远(这里用笔划掉了)蓝河

男,26岁(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

175左右,长得挺好看(旁边画了一个火柴人,拿着一把剑。)

于昨日走失街头失散。

 

本人看到请速回电话。

有人见到他请通知他速回电话。

他没有电话请借给他一个电话让他速回电话。

电话:XXXXXX。

 

很想你,盼回。

叶修。


“叶修”长叹一声:

很想你???

你是谁啊???

 

“叶修”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想谁,有谁值得他想。从早上起床一直到下午都在盯着这张纸思考,把几十年来的记忆细细过滤一遍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叫做蓝河的火柴棍,还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写了一封寻人启事!

他从小就被教育要成为一位合格的国家管理者,各种专业面面俱到,这些年来确实做得还可以,万事掌握在手,平安度过危机时期,但是艾国的每个公民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就是:

为什么我们的总统长得那么好看,写的字却那么难看啊??


是的,他的字,是整个北极宫里任何人都复制不了的难看。

所以面前这封信,一定是他自己写的。

 

这就真的是怪了!

没有任何记忆,没有任何印象,除非他爬起来梦游到这张桌子前,拿起他从来就不爱碰的纯金钢笔,拧开了从管家买回来就没拆过包装的墨水瓶,写了一个只在梦里见过的人。

如果不是来自梦中的,为什么这个人还提着剑?这是在他梦里为他保驾护航的某个英雄形象吗?可是他从不需要什么英雄,“叶修”是无所不能游刃有余的,巨龙会由自己打倒,恶魔会看他的脸色,现实里根本没有能造成梦游的那种压力。


但是,“想你”这个词才是更重要的线索。

 

如此暧昧不清的用词,加之昨日走失、今日就要登报寻找的急匆匆态度,那个梦游的自己如此想要寻他见他,仿佛是家人,是恋人,是久伴的良友,重要程度超过“叶修”在清醒时所熟知的一切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他更好奇了。

“叶修”的副总统正在前面顶替他的工作,总理在处理边境和人种问题,副总理在监督火箭研制,弟弟?算了算了。

还是自己查吧。

“叶修”打开一边的电脑,用最高权限登录了艾国某个内网,输入蓝河的名字……不对,他擦掉了,转而输入了许博远这三个字,敲了下回车,检索项的倒计时数字立即跳动起来。

 

现在只有等待了,“叶修”想,这个蓝河到底是人是鬼,是来自梦中的呓语还是离奇的访客,马上就知道了。

 

 还有更多不知道的事。

 

“蓝河”保持着130迈的速度,没再睡一觉就直接离开了高速服务区。


在知道自己有精神分裂后,他选择了稳妥的方法,想等病情稳定一些再出手。‘学校’位于两国中间的岛上,随时都能杀个回马枪。现在,他得驾车顺着国道去边境见一位老班长的熟人,从他那里拿到护照,直奔艾国寻求援助。

离开他这个曾经守护过的国家,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蓝河”情不自禁地看了眼倒车镜,在那里有他一双掩饰了许多怨恨的眼睛,眼角有不易觉察的红丝。其实不是这样的,这不是全部的他,现在“蓝河”已经知道了,在更深处,还有另外一双眼睛。像最强烈的鼓点,像最柔缓的波澜。

他多想跟他说一句话啊,让他安心,让他放松,然后带他周游世界。

 

 

而在“蓝河”身后的二十公里外,一位雇佣兵正站在越野车的车头上,他短发抓得凌乱,身着迷彩战服也保持帅气,边用望远镜眺望四周边不耐烦地回应着‘学校’追加而来的要求:“那个,我说……”

“你提建议是没错啦,可他杀了四个人可谓心狠手辣哎!而且当过兵就说明反侦察意识不会弱,你要我像伴郎那样接他回来吗?您是校长也搞清楚情况嘛!”

那人放下望远镜,露出了神气活现的眼睛,滔滔不绝:“有要求是归要求,但是您考虑一下我们的实施难度,说句不好听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什么?他有弱点?那你不早说!”

雇佣兵安静了片刻,听着话筒里的男人讲话,渐渐皱起眉头:“……要准备饵料吗,我知道了。”

 

黄少天把手机一挂,呸了一声:“哎呀什么东西!兴师动众还这不准那不准的,小爷要打几个就打几个,想打哪儿就打哪儿,雇了我的还没有人敢不给钱的呢!”

他轻松跳下车头,拍了两下左侧车门,歪着嘴笑问司机:“喂,哑巴,我骂你老板你还是不回话吗?”

司机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切!无聊!”

黄少天坐进副驾驶座,将两条长腿翘起来踢上挡风玻璃,喊了句:“开车!”

 


 

确实奇怪。

敌人在寻找自己,恋人在寻找自己,自己也在寻找自己。

不过想想,这是我们大多数人都要面对的问题。

也就显得这个故事不是那么奇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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