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欢迎来到长颈鹿编辑部(4)完

1、没更新都怪安利机。

2、没更新都怪男主播。



第一话  食尸鬼

第二话  远暮重山

第三话  草莓牛奶


四、

 

 

时间确实很长了,不记得很多事情忘光了行人的名字,也有足以回头笑着嘲弄自己幼稚行为的成长,掌握了理智分析怎么样做不合理的依据,蓝河加入了很多团体学够了道理,说服了很多人,做知心哥哥,也在不断说服自己的反复中成长。滤下了能一杯饮进的风雪,也有抽丝剥茧剩下的“其他”,像每年过季打扫衣柜,必须全翻一遍过池清水,然后就发现了衣袋里藏着的硬币。

因为梦是不用负责任的,无论梦到谁,都不可能怪罪其他人。

有一次他站在学校二楼外走廊里,校园熙攘,他跟叶修说着话,心里正开心,不由自主地笑着:你看,真好,我梦见你,你也看着我,我们还像过去一样。

叶修在他两臂远的地方站着,面无表情:可是事实上,我并没有梦见你,这是你自己的梦。而我在别的地方。

蓝河不再笑了。

 

所以现在他冷静下来,坐在主编大人的位置上心不在焉,思量着可能这就是他刚才接受荒唐行为的源头:前辈也好学长也好,他之前从来没那么叫过他,但再次见面时却脱口而出,这是什么旧梦积攒出的后遗症吗,是什么太久的懊恼产生的深处愿望吗。他不敢承认,却在行为上默认了。所以与他亲吻,也由他抱着自己,更暗自欣喜。

分析下来有点丢人了。那手脚加起来计数便可以算清的日子记恨了这么久。

他就是不甘心,十年了还是很不甘心。

叶修靠在躺椅上看东西,时不时望他一眼,屋外雷电闪光,两个人不说话不交流,硬生生扮演出一种全然忘光尴尬事的成熟态度来,其实都在胡思乱想。

仿佛灵感姗姗再现,胡思乱想着如何续写十年前的烂尾残章,也在乱想着自己不在对方日记里的这几年,他又遇见过谁?那些对别人的深情诗歌是否早已超越懵懂初遇时的浅尝辄止。对方现在的沉默,是在考虑重新跟自己在一起的后果,还是在考虑不能在一起的托辞?

那这样的话确实需要一段思考时间,毕竟他们还有同事关系在呢。

 

凌晨2点半,蓝河经不住连打三个呵欠,抽了张纸巾擦擦眼里的水。一直观察他的叶修把书一合,下了躺椅:“过来歇着吧,我来盯就行了。”

这是蓝河从厕所出来以后第一次敢看叶修:“嗯?你没睡吗。”

“睡不着。”

“我在看这个呢,不是很困。”

他拿起一份打印稿件,题目很长,《摇响两千年前的鼓铃——丝绸路上的蒙面女郎》,文章里面详细考察了公元前后中西亚风尘女子的生活,她们穿梭在庙里成为邪神的通灵者,领着来朝拜的男人去拜见某位女神;要么坐在城门口等着客人经过,交换物可以是一匹驴。此外,作者对那时的异域习俗和社会观念描写的异常生动,甚至提到跟当时古中国的交流,蓝河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这种讲究历史属实的稿件在他们的自由来稿中是少数,读起来很有意思。

主编才想起来:“哦,这个。我们去年有个长篇连载是《西市艳妓怪趣录》,记得吗,半写实的跟风作不少,但有水平有风格的仅此一篇。”

蓝河问:“这篇什么时候上?”

“不上了,响应一带一路号召,维护邻国伟光正形象比较重要。”

蓝河:“呃……我们也不是什么伟光正的杂志吧。”

主编:“帮助了解人类的必要愿望和维护社会稳定怎么不伟光正了,就算你给我们定位成俗三低也得按照基本法啊。”

蓝河只得把稿子放回抽屉:“很可惜这样的文章只留给自己看了。那什么,《没醉》的肉戏写完了,开始感情戏,张老师的功底一向扎实;障眼法的故事写到一半了,编辑说今天先放过他,明天9点会叫醒他继续写。”

“什么题材?”

“本来是都市风格,然后急转直下再次成了鬼故事……也是他一贯的特点了。”

“嗯,这个写手文风格比较多变,东西方的灵异奇幻风格都很擅长,我怀疑是有人跟他共同创作。不过之后这类题材也尽量少上。”

蓝河疑惑了:“每天夏天那么多鬼片,灵异小说又惹着谁了。”

主编再次坐在蓝河旁边:“谈这个事之前我们来商量另一件事,鬼,符合科学发展观吗?”

“那得看怎么解读了,其实鬼在文学中的出现来自于一种心理蔓延,残存的愿望,对不公不平发起的挑战。”

“不错,这是中国的鬼,但西方体系的鬼就不符合这个模式了。”

蓝河转转眼珠:“怎么,西方人民的愿望不值得借鉴吗。”

“啧,这显而易见的你倒是不懂,真的该睡了吧。”叶修把万宝路递给他,“来一根?”

“不要。”蓝河感觉腰有点累了,把身体沉在椅子里,“你说嘛。”

叶修给自己点了一根:“我们举个例子,就用脍炙人口的、深入群众基础的形象,狼人或者吸血鬼吧。”

蓝河转了转身体,望着天花板:“啊我明白了,被禁的理由是他们照耀不到新时代的阳光。”

“……这,嗯,概括得很好。其实主要在于,咱们的鬼,有阴曹地府管,妖精,有各种大仙儿管,只要学习雷锋做好人好事,总有一天出人头地。但这个狼人和吸血鬼,你说说,除了造成社会动荡之外,谈一谈个人感情问题,就是独行侠脱离群众,搞小团体小动作。咱们的系统,鬼啊妖啊,都是位置低于人的,但西方一上来就是一条巨龙灭了勤奋而富有的矮人国,这个龙的价值观有问题啊,他应该变成一匹马驮着唐玄奘去寻找真理啊。”

蓝河泄气了:“说到底,是当初隋朝时候没把先进的科举制度引入到西方,不然都没有中土世界了,惊情四百年全是拍案惊奇四百年了。”

“这些话其实都不是我说的。”叶修弹弹烟灰,“我有天被找去谈话,领导跟我讲的。”

 

大雨贴着窗户流成一道道纵纹,他们的身后有无边际的写字楼,通宵灯火辉煌,被水氤了后像从海浪里偷来的灯塔。

主编的手搭在他肩上。

蓝河这次十分警惕:“又干嘛?”

“想碰碰你。”

蓝河晃开他的手:“您今天碰我够多了。”

“没够。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东西,寄存在别的地方那么多年。”

轰然一声,蓝河像被闪电击中:“什、什么。你在说什么。”

不是在抱怨工作吗,怎么突然说到这些。接吻也就算了,打枪也就算了,叶修刚才说想他时,蓝河高兴半天,但这又是在说什么?

也许真的该去睡了。

 

“我当年想明白这个事儿的时候,回去找过你。”他的手指梳着蓝河的一缕头发,“你毕业了,我面条还没喝上呢。”

蓝河不敢乱说话,玩着自己的袖扣,无所谓地嗫嚅着:“哈,刚不是已经解释完了。”

叶修动作停了,盯着他:“那这中间呢,你觉得同样不需要任何解释吗。咱们俩跟别人做过什么都行?怎么样都不在意,还是说你根本不关心。”

如果他说“关心又怎么样,还能怎么办,那又如何”的话,叶修想,如果蓝河说这个,那今天就没必要聊下去了,还是改天再说吧。

但是蓝河突然转头看着他,他把手里的扣子捏得紧紧的。

叶修想,他把他惹毛了。

 

蓝河皱着眉头,好像再也解不开了,他开口时有点恶狠狠地感觉:“一开始,每个故事都让我心烦意乱,每一个。”

“我讨厌所有讲爱情的故事。这意味着我不能看电影电视剧,网剧,听歌,甚至动画片,妈的,动画片而已啊。”

那些故事里离散良久的伙伴,好像幸运到买一杯咖啡就能再次碰面。

“很久很久,我都在想自己一厢情愿这件事很狼狈,渐渐变成感情尴尬症患者,看什么事情都不对劲儿,冲着最后分手的电影结尾幸灾乐祸。我也不断暗示自己这些是跟你无关的,跟大学经历全部无关,只是因为我喜欢看这种‘真实’的感情故事罢了。我还暗示自己我是一个务实主义者,处不到女朋友是不合适,而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突然滔滔不绝地说着,如在困境中徘徊良久,反而不怕深处的怪物了。

“我来长颈鹿应聘是跟自己较着劲的,我想纠正自己的性格努力走出这一步。我……”

蓝河再次缩进了转椅里,松弛了力道:“可是我的疑惑已经解开了。十年,我不断跟自己说想开了……其实没有,直到你刚才亲我之前,都没有想开。”

 

可是你俯首一吻我,我心中欢喜,就立刻释然了所有。

 

他是多么气愤的,埋怨的,羞忍的,可爱的样子啊。

叶修的烟还燃着一半,他忘记抽了,目不转睛看着他。

“我每次开车经过大学,都好像见到跟你背影差不多的人。”他说。

“我想这个应该是你吧,那个好像啊。但时间一点点增加着,两年,三年,五年,八年。你根本不会在那儿了,我经过那里时还是觉得,这个好像是你,那个可能是你。”

“真可怕,你已经偏离我的印象太多,但还是一见到就认出来,像我停在那儿,你从学校里走出来一样。”

错过的都回来了。

最幸运的地方也不仅是这个,是那么多人也会翻回旧账,却没有能再次相邻而坐的条件。他们不是,他们还有机会。叶修在他旁边静默了两个小时,显然不是在想托辞。

 

工作QQ闪个不停,他们俩相对沉默都没去管。

之前的大学时代,辅导员想让蓝河锻炼一下交际能力,就把他派到了叶修的身边。

之后的运营部,部长让他去其他组里熟悉一下流程,再次把他派到了叶修的身边。

蓝河能怎样呢,只好抱拳了:社会社会。

他们没有按照歌里那样在某个店相遇,也没有在老同学聚会里再见,等他们出乎意料地重聚,没有一眼惊喜,却是费了一会儿时间才互相确定,也许这才是正常的,他们与记忆与梦相去甚远,还好不同。


“那,你想……”蓝河扭头看他:“以后,怎么样呢。”

叶修笑了一下:“你这问住我了。”

问题抛回给自己,蓝河嘲他:“叶主编对这类事情不该是游刃有余吗?”

“你当我们这是哪里?连续加班一周足以让任何相亲对象跑掉了。我去跟谁游刃有余?”

“叶主编谈跑过几个相亲对象?”

“我不过是在忙不过来的时候让他们帮着排了个版,审了点稿,打几个电话……”


听到这话,蓝河突然从椅子里跳起来:“我想起来我在老家还有个青梅竹马……”

叶修抓住他:“你哪里也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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